能不能彻底放开你的手

亲爱的树,

我想大概是在这个世界已经停留足够长的时间,所以开始常常思考应该怎么样度过这一世。

身边有很多同样年纪的朋友,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:“我只想搞钱。”

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,我通常会有一个小人用小锤子敲打了一下内心。因为大部分这样说的人,我们都彼此共享了鲜衣怒马的岁月。那是我们畅谈文学和远方,也大笑着看过夕阳。那时候同样的问题有很多的答案。而现在却只有这一个唯一,且相同的回答。

我当然并不是说,“搞钱”是一件不太好的事。我会追问,为什么我到现在还觉得“搞钱”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呢?他们会带着一点我不明白的笑意说,你永远是文艺的。

我不知道这笑意是对一个三十多岁人内心尚存的“文艺”的爱惜,还是对一个三十多岁人内心的幼稚的讥讽。我想我永远都无法明白。

上周去了一趟上海,见了一个朋友。她是一个厉害的女强人。自己开一个公司,服务世界顶级的奢侈品品牌。她做事杀伐果断,酷似董明珠。我跟她坐在48层转头就能俯瞰外滩的高级餐厅吃早午餐,本来是聊彼此的工作境况,不知道话题什么时候突然开始走心。我说,或许赚多少钱对我来说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事情,生命中我总觉得有些事必须我去做,去完成。但那是什么,我还没有找到。或者说,我还没有勇气去找。我似乎一方面觉得现在拥有的都不是我想要的,一方面又死死的抓住现在的一切,不敢放手。她深深地看着我,隔了一会儿说,当你这么想的时候,一切就快发生了。

亲爱的树,今晚我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点了。出租车飞奔在北京的东四环,我听朴树的《no fear in my heart》。歌里那句“所以你厌恶危险,坠入厄运深渊输掉一切。你两手紧紧抓着,如同身处悬崖。你小心翼翼地,以为你拥有着貌似人生圆满。”几乎扒光了我的衣裳,把我一切的懦弱,胆小,软弱都瘫在了桌面上。其实一个人能真正拥有的是什么呢?财富,地位,荣誉都不过是朝露水月,是人们凭空捏造的虚妄幻想。然而大部分人追求一生,放弃自由,健康,梦想,诗意,紧紧抓住的不过是两手空空。还有短暂的快乐和无尽的痛苦。

朴树在歌里最后用几乎恳求的声音唱着“能不能彻底放开你的手,能不能义无反顾坠落。坠入黑暗中,坠入泥土中,海阔天空。”让我在出租车的后排湿了眼角。

亲爱的树,我想用胸腔真实地呼吸,我想双脚踩在厚重的土地,我想嗓子里发出清亮的呐喊,我想用双眼看见清澈透明的蓝,我想感受到真实感受,我想用双手触摸每个人的脸颊。

我想,我开始所想,就快发生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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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锋
3 年 前

搞钱不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,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金钱支撑。

城南牧野
3 年 前

其实不论是“只想搞钱”,还是做些别的什么,人都只不过是在想印证自己的存在,然后从中获得愉悦。

哥斯拉
3 年 前

感觉你想离现在的生活?
我也幼稚,但肯定不文艺。
我只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,搞钱是重要,但排位排到至少10位以后了。

Ganxiaozhe
3 年 前

“当你这么想的时候,一切就快发生了。”

读到作者于人生意义的寻求,《当尼采哭泣》的导篇兀地从脑海里冒出:存在的问题,可说是哲学和心理学对存在的探索,亦可说是血肉生活中所需要面对的存在问题,也就是人生的四大终极关怀:死亡、自由(包括意志的选择和因自由而有的责任)、孤独、人生的意义(或无意义)。

说来可笑,在高中时我便把这四个词写在了手帐的扉页,以望能早日寻知其踪迹。蹉跎数年后如今回看,相较追寻意义,搞钱反而被提在前列。因为我告诉自己:在当今社会,仅有足够经济基础,后才得以轻松地追寻人生意义及精神文明。

但在最近,我发现这个想法似乎是不好的,它让我把幸福寄托在未来,这是一种到达谬误 arrival fallacy(Tal Ben-Shahar)。即原以为达成某种目标后就一定可以获得幸福,但真正达到之后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幸福。

现在,借你之言我得以重新审视自身。确实,人实在太容易躲在传统、舆论、责任的身后,去做出一些“符合规范”的决定了…

亲爱的树,共勉。

Ganxiaozhe
回复给  tree
3 年 前

晚上好,言重啦。相较动辄数年的缘起缘落,这节缘分的尚早转动,应是让我感到庆幸。

诚然,往事既已,心境变迁。

人类历史六百万年长河都无法明确答案的答案,在我能看的最后一页,似乎也是以无念应万变。
“生活本不苦,苦的是我们欲望过多;人心本无累,累的是放不下的太多。”
是啊,当一切释然之后,似乎众生之苦也就不苦了。但换言之,当接触现代科技后还能真正归隐山水修心养性的人能有几何呢?我想,可能全世界三指有余。借用古往今来的历史长河作证,人类的天性驱使着我们去掌控地球的每一寸土地,扩张领土抢夺资源。这样的天性使得80%的人都难以接受归隐这一做法,他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。
这两者都没有错,但于80%的人来说,这两者又皆为极端。如你所言,从无常中强行总结所谓的意义就显得有一些庸人自扰。活在当下,对我来说也并非是件易事。

所以我尝试究其表面下的本质,为什么我会产生追寻人生意义的渴望?百般斟酌,可能我仍对自己在这世界上获得成功这一能力的极度怀疑与不安。所以寄希望于寻迹意义后,便能有朝一日重新加入这个世界。

希望你我皆能在这一花一世界的红尘中,莫随霜雪白。

夜深了,好梦。

Ganxiaozhe
3 年 前

读到作者于人生意义的寻求,《当尼采哭泣》的导篇兀地从脑海里冒出:存在的问题,可说是哲学和心理学对存在的探索,亦可说是血肉生活中所需要面对的存在问题,也就是人生的四大终极关怀:死亡、自由(包括意志的选择和因自由而有的责任)、孤独、人生的意义(或无意义)。

说来可笑,在高中时我便把这四个词写在了手帐的扉页,以望能早日寻知其踪迹。蹉跎数年后如今回看,相较追寻意义,搞钱反而被提在前列。因为我告诉自己:在当今社会,仅有足够经济基础,后才得以轻松地追寻人生意义及精神文明。

但在最近,我发现这个想法似乎是不好的,它让我把幸福寄托在未来,这是一种到达谬误 arrival fallacy(Tal Ben-Shahar)。即原以为达成某种目标后就一定可以获得幸福,但真正达到之后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幸福。

另一面,在高中毕业进入大学之后,随着社交应用的激增,反倒越发受到社交网络的荼毒。是的,社交网络自从推出便沦为了大家表演的舞台,无论公域私域皆是如此。人们精心打扮后上台展示,并随着台下观众的增多,而愈发深受控制。随着这场演出的升级,有人满足,有人焦虑(经济、容貌、信息),有人迷失。

如今,有幸借此短文得以重新审视自身。我想,只有当人可以活得不需要任何观众时,便才真正接纳了自身的孤独。但,人实在太容易躲在传统、舆论、责任的身后,去做出一些“符合规范”的决定了…

亲爱的树,愿你早日找到答案,共勉。